凡抿了抿嘴唇,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必问,我也不会说。”田无镜看着郑凡,“敢做的人,就不怕你掀桌子,甚至,会巴不得你掀桌子。 世间, 黑的白的, 看似分明, 但明明绝大多数,都是灰的, 谁又能比谁来得干净。 再说了, 世上谁都有那个资格,就我没那个资格,去打起那为家人复仇的大旗。” “王爷,世人于您何加焉?” “本王,并不不在乎世人。” 郑凡默然,他懂了。 “另外,本王回历天城,却不会急着回京。” “那京中………” 郑凡很想直接说出燕皇身体的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不过,他清楚,田无镜能明白。 “该他,受点煎熬。” 田无镜看着郑凡,道:“入秋后,再进京,你,随本王,一起入京。” 现在是冬季。 入秋, 是瞎子推算的一个晋东之地平西侯府,大概局面稳定,兵马架构起来的时候。 郑凡点点头。 “我原本以为,你会再继续问我,到底属意谁。” 郑凡笑了笑,道:“不,我是觉得没必要拿这么乏味的事儿来叨问您。” 田无镜伸手指了指郑凡, 道: “懂事了。” “您教得好。” “差不多了,你该回了。” 郑凡深吸一口气, 终于问出自己此行追出来的目的: “真不看看他了?” 田无镜摇摇头。 郑凡咬了咬牙, “好,我回了。” 说完, 郑凡转身, 正准备出马车时, 停住了, 道: “哥,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打算走时,得和我合计合计,我平西侯爷的哥哥,不能走得没面儿。” “到秋天再说吧,还早。伤还没好,怎么走得有面儿。” “必须的。” 郑侯爷下了马车, 骑在自己的貔貅上, 望着由靖南军护送的马车,继续向西。 仗打完了, 他得回了。 郑凡曾说过,如果没仗打了,你得有多煎熬? 现在, 他是回历天城,回那座侯府了,其实,也是相当于去承受,那份煎熬了。 年初曾去过历天城的郑凡,清楚地记得那座院子,那座灵堂,以及,那满地的枯叶。 用不了多久, 那处门槛上, 会再多出一道白发人的身影。 老田走了, 但老田说, 他会在历天城,等到入秋再进京。 他人,是不在晋东了, 却等于是在历天城, 为晋东的平西侯府,撑起了一座屏障。 等到那个敢喊他哥的年轻军功侯, 秋高马肥。 骑马在郑凡身后的瞎子,心里,未免有些遗憾。 他教了很多遍天天,世上最好吃的沙琪玛,是龙椅,但看来,那个人,是没机会听到了。 但, 不得不说, 心里, 是真的有一份感动。 甚至, 看向前方自家主上的背影时, 还有些难以理解。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却又偏偏喜欢讲究个本色出演; 看似矛盾,实则才是大智慧。 就比如自家主上。 走了一个靖南王, 家里,则还有一个左谷蠡王。 真正的知己,真正的过命交情,三两个足矣,多了,也就淡了,也撑不住了。 瞎子情不自禁地回首身后, 那里, 是自家团队的基业之地, 真正的地盘, 真正的兵马, 真正的权柄, 真正的,开局! 舔了舔嘴唇, 瞎子摇摇头, 当初在虎头城的那家客栈里时,原以为是他们七个,拖一个拖油瓶; 但现在再看看一路走来的过程以及今天, 扪心自问, 到底谁占谁的便宜,更多。 这时, 前面的郑凡策动胯下貔貅转过身, 道: “偷偷看一眼,又算得了什么。” 瞎子笑道; “怕忍不住。” 瞎子有句话没说: 等四娘有身孕了,您就懂了。 “秋天,秋天,瞎子,你说,他撑得到么?” 瞎子摇摇头,道: “悬呢。” 郑凡的眼睛,眯了眯,整个人的气质,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下一季给小六子送去的礼,改成一套盔甲,一把刀,一张弓。” 瞎子闻言,问道;“主上,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年前,给在颖都的五皇子,也备一份礼。” 瞎子笑了, 道: “明白了。” ……… 微微摇晃向西行进的马车内, 田无镜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块已经发黑的沙琪玛。 曾经,雪海关里有个稚童,喜欢将自己的零嘴藏起来,留给自己等待的人吃,常常留到发黑,变质。 田无镜咬了一口, 闭上眼, 缓缓咀嚼, 慢慢享受, 田, 天, 甜。M.DUoJU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