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阿弟!” 大妞拉着弟弟,出了北门。 在那之前,一队巡城司甲士已经提前开动,来到了葫芦庙进行了清场。 待得两位小主子来到庙门口时,庙外两侧,聚集着不少人。 搁平时,这种开道清场,俩孩子也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爹有时候会“与民同乐”,有时候又需要独处安静。 但今日,却不一样。 因为被巡城司甲士拦在外头的民众,不少都裹着素服。 “问问,这是怎么了。” “是,公主。” 不一会儿,侍女回来禀报道:“回殿下的话,昨夜阵亡士卒名册发到奉新城了。” 大捷的消息,其实很早就下来了,毕竟奉新城和前线之间的联系基本每天都不会断的,但阵亡士卒的统计有着一定的滞后性,需要经过两轮以上的统计才能确认发回,同时在统计之前,军队还还有驻防安寨等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大妞抿了抿嘴唇,看着自己弟弟,道: “阿弟,怎么办?” 今儿个来庙里的,都是家里有阵亡士卒的奉新城地界百姓,算是提前上香的,而真正的大操办,按照晋东的习俗,每逢大战之后,都会集体举行封葬仪式。 “我觉得拦着他们,不太好。”郑霖说道。 “嗯,我也这般觉的,不过,既然来都来了……” “阿姊你决定吧。” “阿弟乖。” “世子殿下、公主殿下驾到!!!” 其实,庙外的百姓们早就猜到是王府里的人来了。 因为这座葫芦庙,也就只有王府的人来,才会有士卒清场维持秩序,其他的,甭管多大的官儿,都没这个资格。 只不过,在听到是世子殿下与公主殿下来了后,百姓们眼里都露出了激动之色。 在晋东,王爷就是“皇帝”,世子,就是太子。 “拜见世子殿下千岁,拜见公主殿下千岁!” 所有人都跪伏下来。 大妞和郑霖并排走着,走到庙门口,大妞停下了,吩咐身边人,去取来了香烛。 随后, 世子殿下与公主殿下,站在庙门的右侧,手里拿着香。 待得下令甲士们解除清场放人进来后,凡是披白的人,都能从世子或者公主手中接过来三根清香。 在这个时代,这是天大的礼遇; 很多人眼里噙着泪,接过清香,再进入庙里插入香炉,完成上香; 因为进去时,得排着队,不能耽搁后头人,所以进香完成后,百姓们在从大门另一侧出来后,会跪伏下来对着那两个尊贵的身影磕头行礼。 哭,还是要哭的,悲伤,还是悲伤的。 但晋东百姓,尤其是标户,对于战死这件事,本就有着一种超越于其他地方人的洒脱。 因为晋东这块地盘,就是厮杀拼打下来的,在诸夏其他地方人眼里,燕人尚武,故而称之为蛮子,那晋东这块近乎完全由外来者在王爷带领下从白地重新建立起来的地方,它的尚武之风,可谓大燕之最。 另外,战死者的抚恤与安排,晋东早就有极为成熟的一套体系,一家人也不用为之后的生计担忧。 故而,那三根香在经过两位小贵人之手后,带来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笼统一点讲,大概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吧。 晋东的百姓不害怕死人,没仗打,他们反而不习惯,战争,本就该是他们,尤其是标户生活的一部分。 不少老人带着孩子前来上香的,一边抹着泪一边示意孙子跟着自己一起磕头。 所言所语,也就那么两三句,单调却又格外质朴; 大概就是,孩子,你爹是追随王爷打仗战死的,不孬;你以后长大了,就跟着小王爷一起打仗,也不能孬。 因为人数很多,所以这种进香,从正午持续到了黄昏。 结束后, 葫芦庙关了门。 大妞大声喊着饿,了凡和尚亲自端来了斋饭,一大碗白米饭,上面盖着绿菜叶。 大妞拿筷子一拨,发现里头盖着红烧肉、狮子头以及鸡丁; 她抬头看向了凡和尚,了凡和尚也微微一笑。 大妞吃得很急,真饿了的时候,吃啥已经不在乎了,都会真香。 郑霖也在吃着,不过吃得比自家阿姊含蓄不少。 他看了看自家阿姊,阿姊的体魄,比自己差很多,这是先天的。 而且阿姊从小到大都背着龙渊,以后必然走的是剑客的路子,对身体的打磨,反而不急。 所以,站了大半天,送香时还得微微鞠身子,对阿姊的身体而言,是个大负担。 郑霖清楚,打小儿,父亲最喜欢的就是阿姊。 人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郑霖不会去思考,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当得有多不讨喜; 不过,郑霖从未嫉妒过阿姊可以得到父亲这般宠爱。 阿姊不知道的是,她向二娘告假时,他就在外面。 然后,因为自己最近又升了一品,所以听力比以前更好了一些,虽然隔着院墙,但也听到了阿姊和二娘的谈话。 阿姊说今日肯定有不少人会去葫芦庙为战死的亲人上香,她想带着阿弟去,阿弟是世子,以后要继承爹爹王位的,应该去。 一向不敢放松俩孩子出门的二娘,听到这话,才同意了。 毕竟,无论如何,她是没理由更是不能阻拦王府的世子去收攒人心的。 而为了帮M.dUoJu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