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也不缺人脉; 新君缺的是啥? 是声望! 燕皇为何能做到大燕真正的至尊,小部分原因是靠马踏门阀进行的集权,但根本性原因则是对外灭国开疆的一次次胜利,铸就了燕皇龙椅的至高无上和神圣。 他姬老六现在就是要强行挑起燕人心底对蛮族的恨意和忌惮,这是数百年血仇的积攒,是无法根除的阴影。 在大燕,蛮族,就是一切的原罪。 挑拨起来, 鼓噪起来, 发出旨意,誓要荡平蛮族王庭,以报今日之仇! 京城内,能够得知宰辅死因真相的人,其实不少; 毕竟,蛮族使团是怎么调动靖南军配合的? 毕竟,昨晚冲天而起的剑气,又是个什么意思? 真正有资格知道的人,必然是能知道的,在燕京城闷死一个宰相,哪里有那么简单? 且郑侯爷,并未在这件事上,去做什么过多的布置和遮掩,行事只图一个快和自己的爽,压根就没讲究什么细节。 但无所谓, 让大部分人认为是蛮族人干的,那就可以了。 百姓们,更是会直接相信,是蛮族人,向大燕,亮起了刀,给予了大燕,最为沉重的挑衅! 欲扬先抑, 这一手,很好。 先把格调起得高高的,把悲愤和仇恨也都堆砌起来, 最后, 当征蛮大捷的消息传来时, 新君, 将真正意义上实现“登基”! 要知道,那可是破灭王庭的功绩,丝毫不逊吞并了整个晋国。 大燕的皇帝,用军功,为自己加冕,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其实,打得就是一个时间差,将先皇的功绩,算在了自己头上。 当然,也可以说是,先皇刻意为新君,留下的皇冠。 “郑凡,跟朕说实话,你觉得这一仗,能顺利么?” “怎么着,心里还有点慌?” “朕毕竟没上过战场打过仗。” “这么说吧,我不认为有输的理由啊。” “这般笃定么?” “镇北军老卒铁骑,常年游弋于荒漠边缘,气候、地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镇北侯府百年经营,在荒漠蛮族里,必然早就钉下了不知多少根钉子。 且荒漠那里,可没什么城池好驻守,铁骑一出,驰骋千里,可谓痛快。 且现在算算日子, 蛮族的老蛮王和小王子,现在收到的,应该是先皇于大宴上吐血的消息。 再过些个时日,差不离就是先皇驾崩的消息。 这种障眼法,想不信都难呐。 有此准备,有此铺垫,有靖南王亲自领兵; 陛下, 我就算再稳妥,再想四平八稳地和你说一句:不要小觑任何敌人; 抱歉,我做不到。 我就觉得, 这蛮族王庭,就是已经被标好的烤彘,就看接下来怎么下刀分肉了。” “朕是信两位王爷的,也信父皇生前最后一桩的安排,但你要知道,朕今日把风,放出去了后,要是过些日子,传来的不是大捷的消息,那么,朕这张龙椅,从一开始,就坐不稳了。” 郑侯爷伸手从魏公公手里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搞民粹,对外转移矛盾,搞起来了,君主威望不停地上升,但输了,就崩盘,不也正常么? 当然了,这话自是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 郑凡清楚,姬老六现在,心里有点慌。 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放在了姬成玦的肩膀上, 拍了拍, 道: “莫慌。” 姬成玦扭头看向了郑凡,看着郑侯爷对着茶杯吹了口气,又慢慢地抿了一口。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大不了我亲自走一趟,帮你把王庭,给彻底平喽; 毕竟, 平西侯嘛。” …… 貔貅,在驰骋着。 在其两侧,出现了好几支镇北军的哨骑,跟随着其一起行进。 他们不认得貔貅背上的人,但,认得貔貅。 这世上,在外显露的,就四头貔貅,自家王爷一头,南王一头,大皇子殿下一头,平西侯爷一头。 再看这貔貅背上男子的一头白发,此人之身份,呼之欲出。 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哨骑才更为紧张。 拦截不是,盘查不是,只能跟着。 然后,哨骑越跟越多,竟然成了队伍,像是其亲卫一般,在帮其护卫。 前方,则出现了一座军寨。 这是镇北军李元虎麾下军镇的主寨,里头常年驻兵三万以上,是拱卫镇北王府的护卫力量。 军寨哨塔上早早地就看见了这一幕,这么多外放的哨骑一起回来的场景实在是不多见,外加哨骑圈子中的那尊奔跑着的貔貅,实在是过于显眼。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 军寨大门被打开, 随即, 大门两侧有骑兵驰出, 中间, 则有盾牌长矛弓弩手组成的方阵快速前压。 真正的铁骑,不仅仅是马上功夫,下马后,也能结阵厮杀。 “虎!” “虎!” “虎!” 长矛举阵,弓弩搭起。 靖南王胯下的貔貅停了下来,张着嘴,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累,是真的累,哪怕是貔貅,也遭不住这般自京城一出即刻向西奔赴荒漠的恐怖长途。 m.DuoJu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