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两时辰以前,华南赫策马抵达玉酆山,和忠实的花豹穿过重重密林登上断崖。 他对前事已经没了印象,自然记不得几年前的秋猎大会上,他的云汐为躲避西厂明澜的纠缠,便是从这处跳下,又从野狼的嘴里捡回了一条性命。 攀岩对于身怀武功的华南赫而言不算难事,加之百尺练与飞抓钩的帮助,华南赫顺利的把自己安稳悬在了断崖边。 当时他一手紧抓石岩,一手打亮火折子,果然在峭壁的石壑见发现有大片的龙葵。 上面串串紫色浆果结得浑圆饱满,将植物的茎叶都缀得弯了腰。 华南赫大喜,开始疯狂的采摘那些紫色果实塞进衣襟。 直到装得满当就翻身临上断崖,把龙葵果实倒进竹篮。 花豹黑风蹲在一旁静静守候,直到主人反复下崖三次,把一篮子快要填满为止。 盘膝歇息时,华南赫又被四周开得极美的花朵吸住了眼。 他恍惚觉得,自己在某处见过那花,却已忘记那花的名字叫做玫瑰,在乌丹国,它曾开遍于他和云汐的庭院,是一种象征坚贞爱情的花。 华南赫伸手去摘那些花朵,明显感觉两手阵阵发紧,是花茎上的尖刺扎到肉皮了。 可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管一朵朵的将花采摘下来,放进篮子里。 华南赫突发奇想,准备将花和龙葵果实一同送给景阳宫的那位病西施。 她要是见到这么美艳动人的鲜花,身上的病痛说不定可以减轻大半。 飞身越上景阳宫内苑的高墙,华南赫猫在夹竹桃树一侧葱郁的枝杈后面,向正殿那处观望。 幽微的烛火从窗棂内摇曳而出,投在廊下守夜的内侍身上。 那人背靠石墙,头颅一倾一倾的正在昏沉沉的打着盹。 华南赫飘落至庭院中央,脚尖点地时未有半分声响。 他将竹篮轻轻放在石阶上,向灯影深处几度回眸,终悄生生的离去了。 深宫的夜静得骇人。 华南赫在檐瓦高脊之间飞跃疾驰,他要尽快赶去紫气东来阁,黑风还在宫墙在等他。 毕竟是凶猛的畜生,若被夜巡的人看到可不大妙。 猛然间一袭阴风侧身撕过来,将华南赫打下红墙。 半空中男子曲身一旋,膝盖及地之前大掌撑了撑地面,总算未受半分伤害。 脊背弓起,华南赫四肢蛰伏着,像足了暴怒的猛虎,圆睁咄咄的两目瞪向来者。 夜色为湛青的麒麟蟒染上一重沉紫,那蟒袍之下的男子越发的阴气四射,冷戾得尤似来自炼狱世界的猛鬼。 “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皇宫?取下黑巾。” 月西楼负手挺立,阴柔的问话声催得华南赫心口发紧。 华南赫决意不肯搭话,彼此常在宫里见面,只怕自己才吐半个字就会被这嗅觉灵敏的鹰犬认出身份来。 此刻阖宫上了钥,蒙面夜入不是刺客便是贼,自己根本说不清楚。 “怎么,手残废了?那本督帮帮你!” 月西楼已变得不耐,举掌来夺华南赫的黑巾。 二人拳脚相搏打得厉害。 百回合时,两者互怼一式,身形交错。 月西楼擎臂拉开架势,双目如电紧逼对手,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本督认得你。” 华南赫被黑巾遮挡的面容暴露出几分仓惶,掉头就跑。 月西楼在后猛追,大喊: “来人,抓刺客!” 人群从四面八方围来,有禁军也有东厂番子。 华南赫长身一越而起,在穿梭于柳梢时突被一股力量拉到造景石后,被人堵住了嘴巴。 宫道上现出的另一道黑影,代替华南赫被月西楼的人穷追猛赶,消失在沼沼雾气的彼端。 危险刚过,黑衣人迅速撤回手,向华南赫躬身: “事出紧急,请王爷恕罪。” 华南赫索性拉下黑巾,探食指挑起对方的下颚,在一派漆黑中费劲的审视: “你是何人,居然认得本王?” “奴才身份卑微,姓名不足挂齿。” “可你为何要帮本王?” 这是现下正在困扰华南赫的疑问,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对方噤声,颔首低眉片刻,眼底暗涛冲涌: “奴才不过是对王爷敬仰已久,万请王爷再不可感情用事,还是尽快出宫去吧。” …… 京城,永露寺。 禅房里木鱼的“笃笃”声响倏然停住,老和尚颂经已毕,稳稳的起身,向龛上的金身佛祖揖手,凭空一声道: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蛊笛从幔帐后方旋身而出,眸光锐利。 寒芒迸现,眨眼间飞刀抛出去,径直刺入和尚身前的桌面。 蛊笛凛然一笑: “慧蝉大师,打扰了。在下有事,烦请大师帮忙。”M.duOjUcA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