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苑。 夜穹垂晚,烟幕重锁楼台,月色下有无数青金璃瓦绵延起伏。那些宫灯星火点亮、堆金剔彩,十里浩荡,历历可见许多的迂回廊腰与高啄壁檐。 装点阔绰的府邸正是新修的神乐侯万府。 每是入夜,府中半刻时辰就有百名护院手持兵刃,轮换游走往复,四下徘徊巡视。 十日前府里头来了样极其贵重之物,立时巡逻戒备便森严了多少倍。 亥时过半,万礼无心安置,正面沉似水在花厅里饮酒,身边两个美姬相伴。 眼见侯爷今晚心情不爽,两个美姬不敢端起狐媚放浪的姿态,只管安静规矩的坐着,适时为侯爷添酒夹菜。 宫里现下正是普天宴大摆,万宗列席,万礼本是在家中乐得自在。 不成想父亲突然从宫里派人带出消息,东厂提督冷青堂大破京城井水投毒案,已为裕妃母子正身,现奉圣旨四处捉拿雷焕之徒,要万礼早做准备,以免引火烧身。 以万礼的脾气,直接杀人灭口便是痛快。怎奈吴道士死抱了雷焕的大腿哭诉着不肯撒手,万礼也不好坚持己见。 毕竟经过好一番的优待收买,雷焕才刚交出图来,而未告知图中真实机密所在,如今强行杀了他的入室弟子,怕是对日后的合作不利。 最终雷焕出招,料定今夜四方必会有大动作,便派吴道士出动诱敌,以勾出蛰伏于暗处、觊觎宝图并与帝君作对的势力。 更鼓响过,院里脚步声悉索,接着一人闯到花厅外面,急叩房门: “侯爷、侯爷,是我啊!” 万礼瞳眸一眯,对美姬挥手: “你们出去,换他进来。” 两美姬落筷,起身香风袅袅飘摆至房门前,推门而出。 吴道士一瘸一拐跨进门槛,对万礼揖手,艰难躬身: “贫道见过侯爷。” 万礼心如火燎,灼灼目光看看吴道士全身,皱眉: “如何,可抓到人了?” “回侯爷,贫道的老师已在雨燕塔布下黑阵,入阵者未及二十,若非意识薄弱者几乎全可活命,待阵阖便可拿来审问。贫道眼下负伤,需回房疗伤了。” 狡猾的眼目转了转,吴道士故意拧了五官,装出极其痛苦的模样。 他是奉雷焕之命从雨燕塔后门溜出,回到南苑看守昆篁岛图。 只有南苑万府里的这份岛图,才是如假包换的真图。自始至终,雷焕都对万家人持有一丝戒备。 万礼负手而立,却没多想,只是点头: “嗯,你去吧。” 吴道士刚刚转身,迎头一记冷风贴面而过。他“哎呀”惊恐的叫喊着,抱头倒地身体蜷缩,不住发抖。 万礼在刚刚那记攻击袭来时灵活的侧目斡身避开攻击,脚步扎稳,转头厉目盯向墙壁,却见上有一飞刀,刀上寄有书戋。 万礼抽刀取戋打开观看,上书一行: 借图一用,篁岛相见。 “啊!有人盗取了宝图——” 万礼当即怒吼一声,眉眼狰然。 吴道士凑过来看,眸色如炬,惊愕非凡: “不可能、不可能……” 他机械的点着头颅: “宝图现下就在侯爷府上密室里藏得好好,如何会被人偷了去?就算那帮人神出鬼没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那个地点……” 万礼见吴道士凌厉的目光向他投过来,明灭闪烁之中带着几分怀疑,便气急败坏的撕碎了纸戋,扬手: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本王监守自盗不成?” “侯爷息怒,贫道并非此意……” 内心想法被揭穿,吴道士惶然敛了眉色,低眸不再吭声。 万礼更加急躁,大手攥起吴道士一只手腕: “走,本侯随你过去看看便知!” 抬步急匆匆的出屋,吴道士口中发出“哎呦、哎呦”的M.DuOjucAI.COm